两会声音：不写SCI的你 也能凭治病救人晋升

文 | 张尔雅
医生们的手机上，每天也会收到两会的推送。
毫无意外，诸多议案、提案于公共卫生体系建设。但更令他们感兴趣的是，围绕改善医护的执业环境，代表、委员也提出了针对不同环节的建议：完善医务人员激励机制、探索更合理的晋升方式、加强对医生人身安全的保护力度等……
只不过，处于不同环境、不同层次的医生，点真的不一样。
在一线三甲的王小明，和在三线二甲的李晓勇，讲了讲他们的苦恼与期待。
虐我千百遍，何时不再待它如初恋？
眼瞧着周围的同学经历十年、十多年寒窗陆续走上了工作岗位，2018年夏天，医学博士王小明终于结束了20余年的校园生活，如愿成为了某三甲医院普外科的一员。
“以前在医院轮转就挺忙，留在医院工作后发现更忙了。”王小明说，“忙时候，我经常周一早上上班，周三才能下班回家，这期间能在医院值班室休息一会，时间比较有限，不值当往回家跑一趟。”
在如此超负荷的工作下，SCI就像一块大石头压在小明的心头。
他直言：“在我们医院要晋升职称就要发SCI，而且每过一段时间，医院都会进行科室的科研，比较靠后主任的脸上也挂不住。”
作为科室的“科研担当”， 王小明上下班都要背一个5、6斤重的双肩包，笔记本电脑、写SCI时要用参考的书籍是他包中的必备之品，希望能在琐碎的工作中见缝插针查找资料完善他的文章。
受疫情影响，今年2月，王小明所在的医院停掉了择期手术，这也给他了一段难得的“科研时间”。
“那时候我每天都会用4个小时来集中梳理文章的思路，查文献，完善修改。”王小明表示，即便如此，不久前他的邮箱还是收到了国外期刊发来的暂不接收的回复。
如今，科室工作已经逐步恢复，王小明只能尽量每晚抽出一个小时时间投入到SCI文章修改中，希望下次不要被退稿。
在我国医疗体系内，王小明不是个例。
5月24日上午，政协十三届三次会议在人民大会堂举行第二次全体会议，政协委员、复旦大学附属中山医院心内科主任葛均波院士代表九三学社中央作大会发言。
葛均波院士在发言中表示，有关部委已发文破除“SCI至上”，但破解制约发展的关键科学问题的支撑能力和标准问题仍待解决。
目前，我国医务人员的职业晋升依然以SCI文章发表、科研基金项目等作为主要考核标准，没有充分将临床考察纳入到考核标准中来，这一考核体系对于基层医务人员而言尤为“致命”。
葛均波院士建议，对医务人员采取分类管理的职称与薪酬制度，综合考虑其学历、工龄长短、临床能力以及教学、科研获奖、大众科普等相关情况合理，破除“以论文论英雄”的机制，防止他们迫于职称晋升、业绩提升等压力买论文。
对此，政协委员、农工浙江省委会主委、原浙江大学副校长罗建红与葛均波院士的观点一致。
罗建红表示，目前我国医生高级职称的评审标准都把科研项目和论文甚至SCI论文作为必要条件，而相对忽视了医生的临床诊治、能力等。晋升“唯科研”倾向，导致医生片面追求科研指标，而忽视了“治病救人”的职业本质。
罗建红建议，医疗系统要破除“唯论文、唯科研”倾向，相关制度要明确规定不能把科研项目和论文作为临床医生晋升的必要条件，而应该把重点放在综合评估医生的临床服务能力、和贡献上。
两会召开前，人大代表、无锡市人民医院副院长陈静瑜就在接受采访时表示，临床一线医生在治病救人的同时还面临着写论文的压力，建议对临床医生以考评救治为主。
他认为，日前科技部发文，要科研人员把论文写在抗击疫情的线，把研究成果应用到战胜疫情中，就非常有针对性。
基层医生能力提升，路在何方？
与王小明眼中只有“SCI”不同，来自山东北部一家二级甲等医院的心内科主治医师李晓勇关心的则是自身能力的提升与未来的发展。
在李晓勇就职的医院，心内科是具发展潜力的科室。
“我们科室主要是做心肌梗死的溶栓、介入治疗，因为这类疾病治疗有佳时间窗，所以当地一旦发病会直接送来我们医院救治，科室的近50张编制床位基本空不下来，医院的胸外、泌外这些科室很羡慕我们的床位使用率。”李晓勇坦言。
本月29号，李晓勇就要动身到北京开始为期一年的进修学习，作为两个孩子的父亲，想想要在孩子的成长中缺失一段时间，他有点失落。此外，走出去学习他不得不考虑“经济”问题。
李晓勇说，“外出进修，医院只给我们发基础工资，进修医院不提供住宿，在北京的食宿需要自理，在一些租房软件上了解了北京的房价，觉着这一年压力山大，得勒紧腰带过日子。”
“但必须要去进修！就职业发展而言只有经过进修才有晋升的资格，对于自身能力而言，在北京的医院可以见到很多我们当地见不到的病例可以学习前沿的，并且也只有通过进修才能有机会获取开展介入手术的资格。”李晓勇很坚定。
一直以来，医护人员的待遇问题都是社会的。
今年两会，人大代表、腾讯董事会主席兼执行官马化腾虽然未能出席，但其仍在提交的《推进制度与创新，提升医疗卫生服务、增加医务人员获得感的建议中，提到加大投入力促改革，精细化管理患者关系，重建医患和谐，进一步完善激励机制，帮助医务人员实现性和制度性双重减负。其中完善激励机制，也就是要提高医务人员的待遇。
此外，人大代表、云南省人民医院院长蒋立虹也表示，建议提高防治体系建设的工作人员和医务人员的待遇，加大薪酬制度的改革。
除了收入，如何提升基层医疗机构医生能力，也是李晓勇很的话题。
在他看来，医院胸外、泌外这些科室的冷清，也在一定程度上折射了基层医疗机构在医疗软硬件上存在的短板及其并未获得患者的充分。
在今年两会上，葛均波院士也在提案中建议，严格执行分级诊疗政策，做好医疗资源分配，增强基层医院的硬软件，从而赢得患者的，吸引患者去基层医院看病。
人大代表、北京大学首钢医院院长顾晋也建议，三级医院直接与社区医院联动形成紧密型医联体，可以让日常的分级诊疗和转诊更流畅、突发共公共卫生事件的应对更。
对于李晓勇而言，紧密型医联体的建设不但意味着医疗服务体系整体效率的提升，更意味着在诊疗能力、上与上级医院的对标看齐。
近几年来，一系列能带动基层医疗机构诊疗提升的利好文件先后出台，李晓勇相信在他结束一年进修再回到医院时，应该能赶上一个基层医生发展的黄金时代。
文中王小明、李晓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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